Jean Tirole
著名產業經濟學家Jean Tirole，最早（2002年）看出數位經濟的兩面市場平台（two-sided platforms 連結）的經濟大師，5月20日應邀到中國大灣區經濟與發展論壇發表「資訊時代的挑戰」演講。
這個論壇由深圳高等金融研究院主辦，雖然沒有緣分受邀參加，但是，能從網路讀到Jean Tirole的演講翻譯，還是非常雀躍。讀演講內容同時，想像Jean Tirole發表演講的神情，還有他對「資訊時代的挑戰」的開示，真是寶貴知識，但，又有多少與會來賓聽得懂？
因為是金融研究院主辦，主辦單位應該想從Jean Tirole身上獲得金融科技（Fintech）的知識，也許只有他帶入的比特幣內容，較有人感興趣。但是，邀請Jean Tirole談Fintech或比特幣………太可惜了，5月20日這一演講，他勸告中國金融家：「不希望銀行等金融機構投資比特幣」，內容可能令人失望，卻是肺腑之言。
除了勸誡中國金融家不要投資比特幣外，他也勸誡中國政府：不要投資大白象（無用而龐大的東西）、不要保護產業龍頭老大、保護輸家、提供工人再教育………這些「勸誡」同樣也適用台灣。
演講結尾，他說：「中國有著龐大的人口資本能夠應對這個挑戰，但我們要看到有很多趨勢正在背離這個方向。」很可惜演講記錄就停在這裡，我很想知道這背離趨勢是什麼？
以下是我轉貼的演講內容，我轉貼的版本常遺落一些文字或標註，我已經補足，另外加上顏色標註，更能讀到內容精髓。
我今天的演講大概分三個部分：第一，促進創新，我在這裡不是給大灣區提供建議，你們成長的已經非常快了，而是一些提醒；第二，關於加密貨幣或區塊鏈，因為中國在這方面有不同的看法，一方面在打擊，一方面又有很多人不斷地挖礦；第三，談論一下勞動的未來。
1. 創新應避免“大白象”
促進創新需要一些措施，中國作為新興市場在科技創新當中取得了進展。不同的機構包括大學都在創新，金融領域湧入了創新者。創新需要一些法律措施，比如說勞動方面的法案，還需要IP系統包括智慧財產權保護等，可能專利法也需要進行改變。如果看MIT周邊，會有很多創業公司，他們利用學校的環境做高科技產業的創新，教授和學生都會利用這個優勢。150年前的很多創新，比方說電器化鐵路和縫紉機等等，他們都由那些受教育程度低的人創造的，我們需要一些有高學歷的人，也需要他們的創新精神，這是最重要的，這樣才能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
創新需要融資，除了融資金額，融資結構也很重要。美國矽谷和MIT在此非常成功，是因為他們的環境，擁有金融中心，VC等方式讓投資者感興趣。非常重要的是，政府有時也需要做一些事情，需要把融資資源彙集起來。其實VC、天使投資做的事情就是彙集資金，他們會篩選和監管一些項目，進行階段注資，考慮退出機制，比如說IPO或出售，漸進式的控制權益。
政府需要做什麼呢？這就要考慮到產業政策。產業政策是對特定的領域、科技和公司，有一些人說要進行產業措施的論點是在於可以協作起來，比方說如果這些投資人是互補的，他們結合起來會有優勢，他們可能也會保護相關產業，會有更多改進。這取得了一些成功，產業威脅會有一些偏袒產業的傾向，也可能會保護企業免受競爭。
我還想說，這裡還存在缺少資訊的問題，即便是非常有效的政策決定者也不會根據有必要的資訊選擇贏家，有可能會產生昂貴卻無用的體制。對於政府官員來說，他們可能有些沒有必要的項目。這就是大白象，大白象在英文當中指昂貴卻無用的東西，一些產業集群就不會實現他們的目的。如果想讓他有用的話，可能要做這幾件事情。需要一些獨立的專家，重新監管自己的政策。比方說高等教育，如果是非常成功的高等教育的話可能有一些尖端的研究，還有一些前後的評估，也是由這些獨立的人所做的。這些獨立專家十分重要，他們十分專業，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們就不會做出好的評估，一旦做出了獨立的前後評估，會使用這些專家和官員。你需要檢測一下供給側，一般官員會說在一定領域購買科技，這非常好，但是如果沒有尖端的專家這是不好做的，你需要確保你的專案能夠成功，並不是說需求側不夠，你必須確保你的供給側是良好的。競爭需要中立。不要保護固有的龍頭老大。清晰條款。私人的供求資金也十分重要，而不是大白象。融資需要很多資源，但對創業者來說十分耗時。
2. 比特幣與貨幣發行
現在讓我說一些比較有爭議性的話題，就是加密貨幣和區塊鏈。必須清楚比特幣和區塊鏈這兩種是不同的，區塊鏈是一個創新型的科技，使用面非常廣泛。更廣泛意義上，比特幣是一種基於區塊鏈的貨幣。從使用者來說，很多人覺得它是一個泡沫，比特幣的入門資金是零，它是沒有價值的。隨著泡沫越來越大，如果發生了改變，泡沫的另一方面就是高浮動性的價格，所以它十分危險，因為有泡沫就有風險。如果金融機構都在做比特幣的話，這是一個很大的風險。
作為經濟學家，如果說比特幣是新的黃金，我對這個說法表示懷疑，我們不知道這是否是真的，與此同時，比特幣的社會價值不同於自認價值，政府和私人的考慮不一樣。當下，不僅僅是因為比特幣被用作洗錢、避稅和一些非法活動。當央行發行貨幣的時候，不管日元、歐元還是人民幣，它可以獲得一些制幣利潤，這對於公共財政來說是有好處的，這應該是我們實現的東西。但是在比特幣當中，它沒有給政府的收益，這些收益都走到了私人的手中。所以就像ICO以後一部分的利潤進入了私人，以私人化的方式，而另外一部分就浪費了，如果你是礦工的話你花了很多的錢購買電腦和電的話，有很多資源都浪費了。所以說這只是資金的浪費。
我擔心的另一事情是合法性，2012年歐洲做了一些改革，發行歐元，這些反週期的事情是不能在比特幣當中實現的。還有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說企業的挑戰，有人說它是一個兩面的市場，可能有分叉的可能性以及管理的問題，所以它取決於管理。民主的方式解決是十分困難的，可能你需要一些看門人來守護，正如我之前所說，區塊鏈有很多潛在使用方式，比方說智慧合約、記錄和轉移資產、公司投票等等，它也可能變得十分的迅速，可以減少抵押以及安全性，我會把這一部分留給問答部分。
3. 勞動者的未來需要再教育
關於勞動的未來。有兩個論點：第一，是不是雇傭關係在未來會發生改變，現在雇傭最大的特點是工資，有人預測將來會有很多自由職業者，勞動收入占比可能會不斷降低。歷史上的自由職業者他們自己的名譽一直都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所以自由職業你可以有一個廉價的後勤的公司，但是也有人支持付月薪的工作，因為他們不想承擔風險。有時候你必須和他們簽訂保密協定，他們有可能會擔心保密性的問題，以及時間的分配問題。所以我的觀點是會有越來越多自由職業者，但是月薪工作者也不會消失。關鍵是你如何區分這兩個定義，對社會穩定和稅收的原因做一些區分，學術界在不斷地討論，到底Uber司機是自由職業者還是收公司的人，我的觀點是它都是取決於你觀看的外部環境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不是你的工資來源而是你的職業和受雇於他人能夠得到的福利和資源，有同樣的社會保險和社會福利，這是十分重要的。
第二，勞動的未來，經濟學家認為將來工作歸減少，1930年的工作在1965年的時候就沒有了。但是，一直會有新的工作，有一些工作崗位會消失，而有一些會產生，真正的問題是兩方面的，一是，新的工作會對於勞動者是否產生吸引力，人們越來越抱怨他們未來的趨勢，AI會提供一些幫助，比方說工資方面，我們看到了兩極化，高工資工作和低工資工作將來可能會有著變化。二是，技術的突變，比方說全球化讓很多國家都變得更加富裕，但是也會產生經濟調整的成本。美國進口中國的貨物，美國也是受益的。但是這其中有著不公平的現象，對於一些下崗的人來說，有著幾方面的考慮，他們不能夠在同樣的領域找到同樣的工作，我們可以有計劃為他們服務，用AI説明他們，這十分重要，因為在西方國家有著巨大的紅利，如果我們不幫助輸家的話，那麼技術的進步和全球化就會產生很多社會問題。
我想說的是，要給機器人收稅的話，首先要考慮機器人到底是什麼。能夠幫助取代牙醫工作的機器人到底是不是機器人？我認為要想社會穩定，必須保護勞動者，要負起對消失的工作責任，創造工作崗位能夠讓人們繼續下去。在未來，這些會變得越來越困難，將來發展會越來越快，工作流失會越來越多。公司創造新崗位的需求十分巨大，我們需要提高教育和再教育。大學要有再培養、再教育的措施，因為世界是變化十分迅速的，過幾十年以後需要有著對於未來能夠適應的人。還有一個向機器人收稅的方式，就是漸進式的所得稅，同時要有競爭工作機制，而且需要有一些反壟斷的執行。
我的結論是，我不需要說服大家這一點，21世紀是知識的時代，有很多巨大的機會。與此同時，還有很多的挑戰，我們必須清楚要讓社會團結起來，會有很多的企業挑戰，政府管理的角色十分重要。大學的目的就是讓大學更好的運轉，但這是不夠的，還需要政府不斷地支援以及公共的支持。
中國有著龐大的人口資本能夠應對這個挑戰，但我們要看到有很多趨勢正在背離這個方向。
提問：您談論勞動的消失和新生，比方說金融機構，最近AI取代了很多人的工作，這些人在工作被取代了之後未來會怎麼樣？
Jean Tirole：您問了我一個預測性的問題，我並不會有準確的預測，應該分析現有政策：會有哪些危機、多少工作會被取代？如果不能找到相似領域當中的相似工作，這會是一個問題。不僅僅是AI取代的工作，很多工作都同時取代了。幾年以後，可能滴滴司機就不會存在，我們可以粗略估計三五年以後是這樣。再比如說律師，有些非常棒的律師做的非常好，但是很多基礎的工作會被AI取代。如果去看全科醫師的話，也是同樣被一些基因工程技術所取代了。他們可能就會增加需求量。如果有事情能夠讓你變得突出，這會非常棒，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像大學機構裡面一個比較重要的位置這樣的保護層。
難度是再教育。我的國家花了310億美元去做再教育，我們會準備讓人們進入新的領域。誠實的來說這並不十分容易。必須要再教育，你還需要在取代之前就要做出教育。可以問自己，十年以後你會做什麼，沒有人會清楚。所以說準備未來的話是十分困難的。我們唯一知道的事情是思考的能力，獨立思考能力十分重要，如何幫助大家為未來的挑戰做出準備。我們需要一個過程。
提問：各國政府對比特幣的態度有很大的不同。比如，中國比較審慎，美國等國對比特幣的發展留出了空間。如何看待這一問題？
Jean Tirole：對於比特幣，美國更加的開放，歐洲可能更謹慎一些，我的觀點是我不希望銀行等金融機構投資比特幣，要保護自由職業的工人。巴菲特想要投資比特幣的話是可以的，因為他是非常知名的投資者，如果他輸了錢也是無所謂的，他的投資十分多元。
比特幣需要確保的是不要讓容易受到侵蝕的機構和人投資，如果讓投資者有不知情的資訊來投資的話，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我的國家的銀行業在投資比特幣，我告訴他們不要這樣。
最後一點，制幣利潤在交易過程中損失了，如果人們決定去投資比特幣，與此同時你如果在一個國家以一種貨幣交稅的話，採用比特幣也會有不良的影響。
（編輯：周鵬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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